2月22日，北京，雪，寒风凛冽。作为本土品牌会计师事务所中的巨无霸，瑞华也遭遇“倒春寒”—— —当日，财政部与证监会联合发出的《关于责令瑞华会计师事务所(特殊普通合伙)暂停承接新的证券业务并限期整改的通知》(财会便〔2017〕3号)公布，指出瑞华因在两年内连续受到两次行政处罚，触碰“监管红线”，自2017年1月6日起暂停其承接新的证券业务，并要求其在两个月内完成整改。

　　此时，距离瑞华的整改期限还有两周时间。而仅在一个月前，瑞华刚刚以创纪录的40亿元业务收入，在2016年会计师事务所综合评价“百家排名”榜上排名全国第二、本土品牌第一，彼时风光无限。

　　违规必罚，犯错须改。瑞华首席合伙人杨剑涛在接受《中国会计报》记者独家专访时表态：“财政部、证监会暂停瑞华新的证券业务的决定，其实也是一种爱之深、责之切的体现。我们完全接受，并积极整改。”事实清晰明了，当事方态度恳切。

　　然而，瑞华受罚的背后，也有疑题需业内深思。

　　两次处罚事实如此
　　在财政部与证监会联合发出的通知中明确，瑞华此次被暂停承接新证券业务两个月的主要原因，是由于其最近受到的两次行政处罚。

　　一次是在2016年12月6日，瑞华收到证监会深圳监管局《行政处罚决定书》—— —键桥通讯2009年至2012年存在虚构合同虚增销售收入、成本及虚构应收账款回款的财务舞弊行为。国富浩华会计师事务所(特殊普通合伙)(已合并更名为瑞华会计师事务所(特殊普通合伙))在提供2012年年报审计服务的过程中未勤勉尽责，被责令整改。

　　另一次处罚是在2017年1月6日，证监会发出《行政处罚决定书》指出，瑞华会计师事务所在审计亚太实业2013年年度财务报表过程中未勤勉尽责，被责令整改。

　　根据《财政部证监会关于调整证券资格会计师事务所申请条件的通知》(财会〔2012〕2号)和《财政部证监会关于会计师事务所从事证券期货相关业务有关问题的通知》(财会〔2007〕6号)，证券资格会计师事务所两年内在执业活动中受到两次以上行政处罚、刑事处罚的，应自上述情形出现之日起两个月内暂停承接新的证券业务，并在此期间进行整改，同时自整改结束之日起5个工作日内报送整改情况说明。

　　也就是说，监管部门在瑞华触发“监管红线”的第一时间，便依规作出了处理。

　　“对于两部委的处理决定，我们完全接受，并积极整改。”杨剑涛告诉记者，事实上，自接到第一单处罚后，瑞华内部就已经开始了反省自查工作，梳理规章制度，发现质控风险点，制定整改方案并加以落实。

　　为合并扩张“埋单”?
　　细观瑞华受到的两次处罚，相关业务均发生在执业团队合并入瑞华的前后。其中，键桥通讯项目由深圳鹏城于2012年下半年并入前执行;亚太实业项目由当年甫一并入后的甘肃分所执行。

　　熟悉行业的人士自会清楚，事务所合并前后是执业风险的高危期。而在2012年前后，为获取H股证券资格以及受其他政策性、市场性因素影响，国内排名前列的大所纷纷选择大规模合并扩张，掀起前所未有的合并浪潮。这一方面是为了配合国家战略的需要，跟上中国企业的做强做大和走出去步伐，另一方面也在客观上促进了注册会计师行业的有序竞争。瑞华的前身国富浩华和中瑞岳华均是其中的“弄潮儿”。这股合并大潮一直延续到2013年5月，在瑞华成立时达到顶峰。

　　合并后的瑞华风头一时无二，以其巨大的体量打破4家国际品牌事务所独大的行业格局，也带动其他本土品牌事务所加快发展，使行业发展格局发生了重大的变化。同时，借助我国经济持续发展、改革日趋深化的东风，以瑞华为代表的大型会计师事务所体量呈几何式增长，业务收入从几亿元直入数十亿元规模。至此，中国本土品牌事务所有了与国际品牌事务所在国际、国内市场一较高下的底气。

　　步子迈得太大了，带来的除了风光，还有隐忧。

　　“不可否认，在我们发展的过程中，还存在一些遗留的历史薄弱环节。瑞华近期受到的这两次处罚，都是瑞华成立前的执业行为所致，也都是历史薄弱环节的外在体现。”杨剑涛这样对记者表示。

　　事实上，在政府部门、行业协会的有意引导和事务所自身主动调整的作用下，包括瑞华在内，经历了上一轮急风骤雨式的合并后，国内各大事务所在近几年均放缓了合并扩张的步伐，转而寻求消化吸收此前的“收获”，苦练内功，转向内涵式发展。

　　“自瑞华诞生的那一天起，我们就走上了一条自我革新、自我净化、自我提升之路。尤其是自2015年9月份，我们启动了重点领域深化改革，从合伙人治理、质量控制、考核分配、市场管理等4个领域推进，系统梳理了阻碍事务所发展的各类因素，于2016年出台了40余项改革的方案、制度、办法等，进一步补了短板、强了优势、亮了品牌。”杨剑涛说，瑞华将以此次处罚为鞭策，以整改为契机，让事务所发展步入更加健康有序的新阶段。

　　监管升级行业须自省自强
　　瑞华不是第一家触发“监管红线”的事务所，但无疑是影响最大、给行业触动最大的一家。

　　执业质量以及其带来的品牌美誉度，对于会计师事务所生存与发展至关重要。在被处罚后，困扰瑞华的并不是如何整改，而是如何降低不良影响。“被暂停承接新的证券业务，并不是丧失证券资格，而且我们受处罚前已经承接和正在承做的证券业务均不受影响。但是，社会舆论、客户的误解甚至是一些过度解读会让我们感受到压力。”杨剑涛坦言。

　　实际上，在两部委正式公开处理意见之前一段时间，关于瑞华被暂停证券资格的说法已经在业内流传。在传言中，处罚的程度被有意无意地渲染，业内幸灾乐祸者有之，兔死狐悲者有之，而更多的是对行业风险持续加剧的担忧。

　　“如临深渊，如履薄冰。”2月21日，在转发一则关于瑞华受处罚的文章后，一位国内大型事务所合伙人在朋友圈里这样写道。

　　近来，政府部门对于维护市场经济秩序特别是资本市场安全有序的决心空前，对包括会计师事务所在内的中介服务行业的监管也进一步加强，对违法行为的惩治力度加大。

　　“目前对事务所的处罚是非常严苛的。比如说瑞华这次暂停证券资格，其评判标准可以说是‘一刀切’，即不管事务所的证券客户有2000家还是20家，都按照‘两年受到两次处罚就暂停承接新证券业务两个月’的标准。”一位不愿具名的业内人士说。

　　虽然如此，作为执业机构，事务所能够做的便是从自身做起，继续强化执业质量，以更严格的制度保障、更自律的职业操守、更坚实的专业能力，确保每单业务经得起市场和监管部门的考验。

　　瑞华似乎并未因此次受罚而伤筋动骨。据中国证监会消息，中国证券监督管理委员会主板发行审核委员会于2017年2月22日召开2017年第28次发行审核委员会工作会议，瑞华客户江苏美思德化学股份有限公司IPO申请顺利过会。